彝族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個成員,彌渡牛街彝族是牛街這片紅土地上最早的土著民族之一,現主要分為兩個支系,即“迷撒拔”和“羅羅潑”。“迷撒拔”主要分布在木掌、榮華兩個村委會,“羅羅潑”主要分布在龍街、馬安、團結等村委會,當然其它村委會亦有零星分布。牛街彝族大約在明代中期就已在牛街各地零星散居,團結、龍街、木掌等地的彝族先民是明代晚期,從今天的南澗縣新民、無量等鄉鎮境內遷來的,并且都承認是南詔后裔,這一點已得到有關專家的考證和認可。總之,勤勞、勇敢、聰慧的彝族先民自古以來就是西南地區的土著民族,在今天西南地區的金沙江中上游南北兩岸、瀾滄江、怒江三江流域和烏蒙山、哀牢山、無量山三山地區自古以來就有彝族先民居住。因此,牛街彝族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。
通過近千年的繁衍發展與文化積淀,這支古老的民族逐漸形成了有別于其它民族的獨有的民俗文化,牛街彝族也同樣傳承和延續著這些民俗文化。我們從打歌、跳菜、服飾等方面走近牛街彝族,認識并了解一下這支古老民族的民俗文化。
一、牛街彝族打歌
牛街彝族人從小看的第一支舞蹈是打歌,從小聽的第一支歌是山歌。打歌是牛街彝族特有的一種文化習俗,“蘆笙一響腳桿就癢,笛子一吹調子就飛”。彝族人從懂事起就會打歌,到成人后人人愛打歌,個個善打歌,打歌是彝族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彝族打歌是一種古老的原生態民間藝術,是一種大眾的健康的娛樂活動,是歌、舞、樂三者合一的綜合舞蹈,具有較高的表演和欣賞價值。山歌極具地域風情和文學氛圍,舞步粗獷亦不乏輕盈靈動,音樂旋律優美歡快,歌場熱鬧非凡,精彩紛呈,是當地民間文化大套餐。時至今日,打歌文化源遠流長積淀深厚,從側面折射出牛街地區經濟發展、社會和諧、文化繁榮、科教進步、生活富足。這些深藏在哀牢山深處的原汁原味古老的文化遺產,以其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為多姿多彩的云南民族文化錦上添花。
打歌又名“跳三弦”、“跳腳”、“三跺腳”、‘左腳舞“、“疊腳舞”、“跳歌”、’跳蘆笙”,其起源和功能主要涉及四個方面:一是祭祀活動。古代舉行大型的祭祀活動(祭農神、祭龍、趕廟會)都涉及到歡慶祝賀的禮儀,這種禮儀最初由祭祀巫師執行,后來為突出歡慶祝賀逐步演化為參加活動的人集體狂歡。二是紀念活動。三國時,諸葛亮七擒孟獲,平定南蠻后,云貴一帶統治安穩政治清明,官方為慶祝盛世,紀念平定功績,主辦系列慶祝活動,沿襲至民間流傳開來。三是反映勞動現象。就如勞動創造人,勞動產生語言的學說同理,勞動產生了打歌,并促進了打歌發展。打歌舞蹈的動作很多是勞動的姿態,內容大多涉及勞動生產以及狩獵活動。勞動說體現了彝人熱愛生活、熱愛勞動、淳樸勤勞的情操。四是表達愛情。愛情是一個古老永恒的主題,和文學藝術淵源深厚,相伴而生,相輔發展,許多年輕人為愛而打歌。打歌是彝族青年追求愛情向往美好的一種激情舞蹈,打歌促成了愛情,愛情使打歌生生不息。可以說,打歌場就是人才交流市場,打歌就是才藝大比拼,青年男女就是通過打歌來挑選意中人。
在同一歌場上,往往多種功能同時凸顯,相互融匯貫通。但在后來的演化發展中,勞動、愛情的成分越來越重,越來越突出,體現出人們熱愛生活,追求愛情,向往幸福的思想愿望。隨著科技進步,時代突飛猛進的發展,人們交往溝通合作的方式越來越多,甚至可以跨越時空,彝族人的打歌逐漸成為人們休閑娛樂的最佳方式,通過打歌來調節身心,表情達意,展示自我心靈,成為向外界宣傳本民族文化的媒介。
歌和舞從來就是密不可分的。牛街彝人愛唱山歌小調,他們在田間勞動、喜慶日子、談情說愛時哼唱山歌小調,用這種形式表達自己的喜、怒、哀、樂。彝家有歌謠“不彈弦子不上路,不唱山歌不出門。男彈弦子繞路去,妹唱山歌繞攏來。”
山歌是一種文學藝術成分較高的民間小調,由詞曲兩部分組成,像律詩一樣凝練簡要,像對聯一樣工整對仗。采用“賦、比、興”的藝術手法對勞動、生產、生活、愛情、親情、友情作闡述表達,或謳歌或訴怨或諷刺。其涉及內容廣博龐雜,生活就是內容,情感就是內容。可以說山歌是打歌藝術形式中最具時代感和活力的部分,一般均由男女對唱。
山歌的詞有一定的格律,由主體部分和襯詞部分組成。每一種格律的山歌襯詞部分固定不變,主體部分則可自由替換。牛街彝人山歌多為“古詩式”和“對聯式”。不同的格律襯詞也不同,主要有“阿蘇則尼喲了”、“好是好玩尼就是害呀害羞羞”、“阿蘇則尼翹著,細繩尼個甩著,大風丫口等著,阿表妹上摟著”等。
牛街彝人的曲調主要有歡快式、憂傷式、深情式三種。山歌最本質的部分不是格律,也不是曲調,而是詞所反映出的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。山歌的思想內容即主題部分有典故式,一般和故事傳流有關,如采茶調、趕馬調;即興式,根據實際情景,觸景生情有感而發(如“我是你上想極了,你是我上給掛著”);套路式,有固定的章法和套路較為格式化。(一般以“唱玩來來唱玩來,一家一調唱玩來”開頭)。
山歌的思想內容,即主體部分,一般涵蓋了以下幾個方面,表達愛慕傾心:如“細白皮膚瓜子臉,水細腰條稱郎心”,“妹是山中牡丹花,郎是蜜蜂來采你”,“丟失黃金不可惜,可惜小妹嫁別人”。表達思念和牽掛:如“白天想你打瞌睡,晚上想你睡不著”“好久不走這條路,好久不遇小心肝”“鐵打眼睛望花了,路邊石頭望成人”。表達敘事講理:如“世人都說牡丹好,桂花還比牡丹香”“上桿牯子母牛下,當官少爺婆娘養”“相交只為妹人意,拆離只為妹收心”。打趣嘲諷:“公雞叼著母雞頭,屁股好玩頭吃虧”,“這種日子咋好過,半斤小雞著傷風”,“木匠老婆住破房,賣油媳婦水擦頭”。反映自然現象:如“下雨不是天之過,那是龍王澆花水”,“自從盤古開天地,日出日落定四方”,“柳樹開花不結果,柿子結果不開花。”難怪著名詩人何其芳稱贊彝族民歌“很有特別的色彩,就像在遼遠的寂寥的山谷中忽然出現的奇異的迷人的音樂。”
牛街彝族每逢婚喪喜事和廟會節慶都要打歌。打歌開始前,先在歌場中間燒上一堆大火,然后以火為圓心,根據人數的多少和場地大小,自然圍成一圈或數圈。圈內有一人吹蘆笙,稱為“歌頭”,有數人吹笛子,還有多人彈三弦,可一人帶一圈或多人帶一圈無嚴格規定。其他伴奏的樂器還有口弦、樹葉、銅鼓,甚至飲料瓶敲擊手掌均可,主要起到指揮和拍打節奏的作用。舞步主要以十二步為一組舞步,十二拍為一小節。另衍生出“三步一蹲”、“六步翻花”、“半翻半轉”、“三翻三轉”等舞步。一次大型篝火晚會,一般都是通宵達旦,舞不停、歌不停,盛況空前。“打歌打到太陽出,一碗豆腐兩塊肉”就是歡樂熱鬧的打歌情景的真實寫照。
二、牛街彝族跳菜
跳菜,也叫端托盤舞,牛街彝族聚居的村莊一直保留著跳菜習俗,跳菜由打歌發展而來。跳菜只用于婚慶,這源于一個古老而又動人的傳說。在很久以前,牛街彝寨有一個像花一般美麗的姑娘名叫桃花女,嫁給了鄰村一個像門一樣端莊標直的小伙叫門檻心。到結婚這天,門檻心高高興興的把桃花女娶回家中,迎親和送親的朋友圍在桌邊等著上菜,一位廚師端著放有八碗菜的托盤高舉著從廚房走出來,此時竟意外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。新郎門檻心突然暴病倒下,親友們束手無策,眼睜睜地看著他拋下桃花女離開了人世。端著托盤的廚師為難了,把菜放到客桌上還是把菜端回廚房都覺不妥,放下不行,端回也不行,呆呆的站著更不行,只好用打歌的步子給旁人讓路,后來就流傳發展成了跳菜。難以想象,如今風靡各地的彝族跳菜,竟與這樣一個古老的悲劇有關。
慢慢的跳菜從內容到形式不斷得到充實、完善和發展,逐步形成了喜慶婚禮上不可缺少的娛樂活動和婚慶禮節,牛街彝族跳菜從出菜到端盤都是很有講究的。婚慶前主人要事先請托盤手,一般要選擇那些粗壯有力、性格外向稍具表演天賦的年輕人。托盤手要自己準備托盤,當然也可以外借。
牛街彝族婚慶起落是要三天的,第一天叫請助,第二天叫正喜,第三天叫散客。三天中放菜的先后順序和位置有所不同。一個托盤放八碗菜,八碗菜預示著發財、富貴,其中必須有一碗是豆芽菜。豆芽必須由主人親自培植,培植豆芽的成功與否,暗示著以后生活的好壞,所以主人都倍加細心。迎親時要把豆芽菜放在客桌的東邊,表示娶親已經有希望了,送親時要把豆芽菜放在西邊,表示豆芽菜已生根發芽,意味著女方已經名花有主,在婆家安家落戶了,娘家人可以放心的回去了。
跳菜從出菜到開始,八碗菜放在一個托盤中,客人按八人一桌圍坐好。鳴鑼三聲后,廚房到客場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,嗩吶吹響,托盤手和接盤手按照嗩吶節奏踏步起舞,舞步鏗鏘有力,歡快輕盈,極富節奏感和感染力,同時會有圍觀客人的歡呼聲增強喜慶氛圍。托盤手用右手的拇指、食指、小指的指尖穩穩頂住托盤,托盤手和接盤手的舞蹈動作相互對應,他們身子有時半蹲,有時單腳下蹲,有時半轉身,有時全轉身。不論身體如何歪斜,動作怎樣滑稽,端托盤的一只手總要保持托盤平衡,盤中菜肴點滴不潑。接盤手的任務主要是伸手接盤,如果沒有接到,則雙手抱拳向在座的客人表示致歉;如果接到菜盤,端菜盤也有規律,每次端的菜要對角兩盤一起端,以保持托盤平衡。把菜放到桌上后,雙手握成拳,向客人表示再等。如此重復,一直到把菜全部端完為止。
菜碗從托盤中端到桌上,也有固定模式:在正喜那天第一碗菜放在外邊,依次往內擺,最后一盤放中間,表示主人有喜事,請大家聚攏來這里同喜同樂;散客時則先放中間一盤,然后往四周散開,由中間向外開花,表示主人熱情好客,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,大家不得不分開。牛街彝族跳菜以嗩吶音樂為伴奏,用一個托盤和八碗菜為主要道具,托盤人和接盤人為演員,需要的演員對數以客場的桌數為依據。所有的端托盤人和接盤人構成一個集體,即托盤隊。在跳的過程中,各隊托盤手相互之間交叉跳舞時要遵循后讓前,左讓右的規則,以免發生碰撞,影響表演的流暢自如。所有的托盤手一齊踏歌起舞,只見人影穿梭,白色毛巾隨手飄動,動作熱烈奔放,形成一個完美、恢宏的舞蹈場面,彰顯彝家人熱情、奔放、好客的性格特征。
三、牛街彝族服飾
從全國范圍來講,彝族服飾如按地域來分,大體可分為涼山、烏蒙、紅河三大類,牛街彝族服飾屬于“烏蒙”類。美妙的大自然啟迪了彝家男女編織美好生活的靈性,歷史和地理環境更賦予了世居在高山之巔的他們一種厚重、質樸、熱烈的審美情趣。牛街彝家男女,最樂于在那悠悠白云和紅花綠樹的輝映下,將他們那巧奪天工編織而成的片片五彩斑斕展示給世人。
牛街“迷撒拔”男子,其服飾特點是:頭戴白頭巾,上衣多套穿羊皮領褂,也有穿青布領褂的,褲子多穿大褲腳的擺襠褲,老年人只穿滿襟長衫子(已少見),頭戴綢緞帽或扎青布包頭。“迷撒拔”婦女的衣褲,多以青、藍布料制作,上衣為前襟略短,后襟稍長的大襟右扣式。衽邊、衣角、袖口多鑲以單行或雙行的帶花紋的細辮條。在胸部的衽邊,常鑲有比較自然大方的素色星云圖案。在上衣之上,套加簡潔明快的青色無袖小褂。褲子大多為不分前后的大襠寬筒式,腳穿滿幫繡花的自制布鞋。在“凸”字形的滿胸圍腰上,繡有精美的疊層花,并以銀質梅花鏈分別從頸部的兩側垂于胸前,最后與圍腰頭扣相掛。
凡成年婦女,一般都有“包頭”和“發髻網”。“包頭”一般用黑布丈許按縱向折疊成寬約4厘米的長條,按各自的頭型圈疊如帽狀戴在頭上,在后腦的部位配釘一銀質插花座,上面分插三枝長約10厘米,每枝有8朵以上的彩絨花團。戴這種“包頭”有一個明顯的象征意義:證明著裝者是已婚婦女或已許有配偶的姑娘。未婚姑娘只戴頭巾,留一束或兩束辮子,絕不能戴“包頭”,否則讓人笑話。“發髻網”是用指粗的布條圈成直徑約12厘米的環,再用紅絲綢裹纏后配以金、綠、藍色花紋,再釘以2—3行閃閃發光的玻璃珠組成。人們先將發辮盤于腦后,將“發髻網”緊緊覆于發髻之上,再戴上包頭,既顯得俏麗多彩、又典雅莊重。
“羅羅潑支”男子的服飾與“迷撒拔”相差無幾,一般不戴白頭巾,但是婦女的服飾相差卻很大,明顯地保留著古樸高雅的南詔遺風。在她們圍腰的前胸部,由領口至腹部,左右各垂掛一條綴有串珠、針筒、響篾(口弦)一類飾品和生活用品的銀質項鏈。人一走動,全身的小蘇鈴就響,聲音悅耳動聽,形象美觀大方。 額頭前還圍有一塊翠綠色的“桂花綁”,綁上釘有銀質小泡泡200多顆,價值不菲。這一點可謂與“迷撒拔”婦女頭飾最大的區別。
相對而言,“迷撒拔”婦女的服飾彰顯簡約之美,比較素雅,便于日常勞作;“羅羅潑支”婦女的服飾彰顯華麗之美,比較古樸,但在日常生活中略顯累贅。就制作工藝難度來講,“迷撒拔”服飾簡單一些,“羅羅潑支”服飾更為復雜。價值成本方面來看,一套完整的“羅羅潑支”婦女服飾,也要遠遠高于“迷撒拔”婦女服飾。
牛街彝族,這個古老的民族,在哀牢山的這塊紅色熱土上,繁衍生息,創造和不斷創造著奇跡。這個民族的舞蹈是粗獷豪放的,山歌是優美動聽的,跳菜是熱情靈動的,服飾是素雅高貴的。這些只是這個民族民俗文化的一部分,其它如祭祀習俗、彝族主要節日、刺繡等,在此不再一一列舉。希望有志于進一步認識了解這個民族的人,走進牛街彝鄉,親自感受哀牢彝山的青山綠水,這里山含情水含笑,熱忱歡迎遠方客人的到來。如今,這片古老的熱土伴隨著改革開放春風,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。三十二年風雨兼程,三十二年滄海桑田,三十二年歲月如歌,三十二年一路走來,汗水與成功相伴,探索和輝煌同行,勤勞的彝鄉人民用自己的辛勤耕耘,譜寫著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華美篇章。
文章:王冬雪 王紅芹(彌渡縣文化館)
羅朝興(彌渡縣牛街鄉民族中學)